鑒於11月踏查路徑的難度,所以早早就發出11月踏查記錄,希望夥伴們「知所節制」,衡量自身條件「有所選擇」。「本月計畫路線前半段是卓公塋,走到龍目井登山口可以右轉回家。」總是如此善意提醒著報名的夥伴。
「你的意思是在勸退嗎?」俞人姐口氣不是很愉悅的回覆。
「你講這------是什麼意思?本大小姐是半途而廢之士嗎?」楊總幹事更是語帶不屑。
有時候你會發現,你把事情講得越清楚,人家越是不領情,反而會激發「巾幗不讓鬚眉」的態勢。選擇寧可實話實說,免得屆時落入「誘拐」的罪名,話也說啦!文字也寫啦!這------彼此應該都沒話講了吧?事實不然。
§體力是踏查的安全基數
「面對未知,只能用最大的準備應變、迎接,以求全身而退」。本著這樣的信念,10月底先行與朱哥、侃公探查過卓公塋所在(躍上4寸牆壁、蛇腹形鐵絲網伴隨的血路探索),之後將其間墓碑的文字資料,藉由e-mail透過〝潛水在歷史文化〞裡的俞人姐做了一番解讀,以期在過往歷史與實地的應證中,能得到最大的知識收穫。
「前段要爬牆,然後找路出來。後段要穿越莽林,由北端稜脊推進上海洋美景。」在11月份的會內演講,順便將踏查路線做了一番闡述。自認已經盡了最可能的「實質」告知。「不要讓阿慶孤單的一個人走著。」藍老如是加持。
看了看,今天竟來了11人,大抵是衝著”探訪卓公塋”而來,端詳著組成份子,心理有了路程折半的盤算,安全是最主要的考量。山林裡,體力就是安全基數;身體手腳的靈活度,則是安全的係數,這回的人數、安全基數與係數,均非上次可比。
「踏查是累積重疊的記憶,用以比對、印證,向山林求取知識。」一路從停車場出發,按照上回勘定的「較安全」路徑,攀10幾公尺高的懸崖而上,費了一番口舌才得到住民黃先生首肯借道,臨近卓公塋。
「咦!梯子呢?」這下難度更高了,只好就地取材撿拾樹幹墊腳,翻越第一道險阻------圍牆。瞄了一下夥伴動作,就屬藍老「身姿輕盈」,其他則屬「蠻力有餘」,而兩名女眾則盡「哀號本份」。
§墓碑解讀
再臨卓公塋,取出彎刀作一番必要的整理,然後現地對照碑文含義:
橫書:武榮
中書:誥贈文林郎庠生狷夫卓公塋
右書:乾隆歲次戊寅年冬月-----距今249年前的11月
左書:為其後代子孫名子
這墓碑大致的意思是:(阿慶綜合整理)
此人為武榮人士(今福建南安地方人氏)
受皇帝追封---七品文林郎官銜
生前是庠生(讀書人)
字狷夫---喻狷者有所不為也
這是姓卓的墓地,公是尊稱------
其中,關於「庠生」的解讀,較為異議,後經朱哥整理:
墓碑上之<庠生>,經查清朝科舉考試制度,並整理如下:(朱訓智)
凡未入學校的讀書人稱童生(家教、私塾、自習),後得參加童試,童試分三次考,第一試稱縣試,每三年舉行二次,一次文試一次武試,及格後參加第二試稱府試,及格後才能參加第三試稱院試,三試全及格者稱"進學",統稱"生員"。又因不同的朝代而有附生,秀才,庠生,茂才,博士弟子員等不同名稱。
從卓公塋庭前遺跡判斷,共有4階,符合陰陽理論(陽為奇數,陰為偶數),兩側亭柱刻有「龍泉毓秀、鳳嶂呈輝」,用以對照遠觀鳳山山稜,以及近處的龍目井景觀。藍老加上俞人姐的詳盡解說,讓夥伴的認知又更上層樓。最後測了一下此地標高約25公尺。至此,卓公塋探查告一段落,怎麼進來就怎麼出去,相同的,怎樣「哀哀叫」爬進來,就怎樣「哀哀叫」翻出去。
「觀察是面對已知的狀況,重複的觀看不同時間的樣貌變化,藉以了解其間差異的行為。」踏查之後的紀錄,就是日後持續觀察比對的依據,這些環境的第一手資料,有待一步一腳印的建立。
翻越圍牆之後,往北在山腰間前進,儘量以不進入、干擾私人住家為原則,主要是顧慮免遭狗患。穿越幾處果園來到龍目井登山口,期間還遇到在龍眼樹下整理薪柴,62歲的林老先生,順道做了一番口述調查得知:「此地區以林姓、陳姓、張姓為多,而25姓公媽廟之骨骸,大多是外地人選風水遷葬在此的,卓公塋也是,卓姓本在左營。」
§全程參予的決心 就是慘叫連天
看看真的沒有人想「半途而返」,今日時間已耗費大半,直接來到土地公廟才休息,來時經過的藤蔓路徑,已被修整的不用〝卑躬屈膝〞就能通行,藤蔓年年塌,年年被整,這些登山客也真太有心了。稍作停留,直接向北推進,沿兩山坡交夾的溝底前行。因是山坡底部,土質層頗厚,植被樣貌繁複,山溝處以山棕為最,藤蔓則較稀疏,小花蔓澤蘭也只少許。
找路,由溝底兩旁穿越攔阻,才一出發,隊伍就拉長了,然後不時傳來兩位女眾的「慘叫」,她們以為,只有他們會被烏柑仔、腺果藤刺到而已,忘了男人通常不大吭聲的。
上回南柴山盤龍木鋪天蓋地寸步難行,相較於這邊的多變樣貌,構樹、血桐、山棕、腺果藤、羊角藤、菊花木、馬櫻丹、盤龍木、小葉厚殼樹等等混雜生長,穿越自是容易的多。然而今日〝人數眾多〞,距離拉遠,時間耗費,加上「哀哀叫」聲不斷,只好將行程「減半再折半」,縱是如此,哀號聲最後還是變成了「咒罵聲」。
山溝轉折向西,判斷只是在北邊棧道下的山坡,往北翻上山稜離開山溝,雙面刺老藤盤繞、蔓狀灌木的扛香藤頗粗、羊角藤藤徑有如手臂大。看了看時間近中午,找了處一大片台灣海棗的〝稍平地形〞午餐,大夥的好料紛紛出籠。
山野裡,肚子飽的快,但餓的更快,留了個粽子備用。勸朱哥別”一網打盡”,下午那些”好吃的煎餃”還會用到,但是除了教主,其他人莫不趁機減輕重量。
§翻越山稜 再上山稜
再行,循稜下切北邊山溝,這山溝水氣濕重,還有閘門遺跡和廢棄單車等垃圾。再翻上山稜,山形陡峭,藤蔓密佈,發現很多深挖的洞孔,判斷應是盜挖某種藤根所為(據聞為盜採恒春山藥)。爬上稜脊,一地的雞母珠,顯示此地為其大本營,拍著雞母珠的滿地果實,鏡頭裡卻出現一隻台灣紋蠊若蟲(台灣紋蠊性喜潮濕;蟑螂的一種),再往北探,山柚樹幹約只手臂粗。望前,山溝成了深壑,此時2位女眾沿路高分貝哀號,甚且咒罵聲不斷(事後山上罵人者,下山後喉嚨痛了一星期,很明顯的遭受到老天的責罰。),打消續往下探索的念頭,循盜挖路徑沿稜向西,轉往終點推進。
走路專心是一種責任,山徑之旅更是,不管男女,潛在的〝本性〞都將由山激發,在疲憊的時候,在本能受到山的考驗的時候,人的本性便真實顯露,所以說,可以一起爬山絕對會是好朋友。在後頭一路哀嚎的情況下,自己觀察的心思,多少受到了波及,連走路都跟不上來了,哪能期望他們「環境觀察」?全山踏查又豈是一趟可得。

§稜線山坡 地形複雜
抬頭看到棧道,剛好可以休息一下,這棧道竟然只是往小坪頂的轉彎處而已。高分貝沿路慘叫的俞人姐,煽動”羊妹妹”翹頭,最終礙於顏面,仍是再進山林裡。
「幹嘛不走路徑?」
「不往下探,怎知這區狀況?」
鑽行往北,兩棵大台灣海棗挺立,難怪下游處台灣海棗處處。進入廢棄的果園,再往北推,珊瑚礁地形發達,深谷巨岩地形通過困難,衡量人員體力與時間,轉西接上小紅橋的既有山徑,續往終點「海洋美景」前進。這幾處鄰近山徑的山溝,垃圾不少,連車輪框都有。
稜線上的路徑旁,「這是柴山僅有的一株〝印度黃檀〞,侃公說。臨崖而行,現有路徑不需擔憂通行走向,又恢復了觀察本性。踏查,不是因為知道有何種東西才來,有時是因為走過,才知道有什麼東西沒有,一路走來,稜線下的稜果榕並不多見,上來稜線後,植被樣貌恢復了熟悉的印象。這印度黃檀約1人環抱,樹齡應不小,只在此地得見,柴山其它地方未曾相見。印度黃檀1906年引進台灣,在這裡落腳,肯定是人為栽種,柴山人跡所致,環境受影響,因而踏查無人跡之處,才能見識柴山真面目。
至海洋美景大榕樹前,迎面簡鈺翎〝尪姨〞帶著女兒來散心,順道跟著踏查夥伴,一起欣賞、遠眺高雄僅存的最美的海岸線------沒有消波塊、水泥堤防的左營海岸線。回程,多了2人同行,往右切下羊寮。「羊啃過的地方,寸草難生。」朱哥如是解釋著眼前的光禿地表。
循產業道路前進,產業道路臨近一處休息區的轉彎處,斜坡上垃圾滿佈,實在煞風景。走沒多久路程,原本〝哀號2人組〞,現在變成了〝哀號4人幫〞,有點後悔多了兩個幫凶。在水泥叉路左轉,第一次在柴山看到〝台灣木通〞。因應時間不再耽擱,切上〝仙姑廟〞遺址,跨越倒木的同時,又聽到俞人姐慘叫連連,霎那時群鳥齊飛逃避高分貝音波的災難。唉!連基本走路的功力都缺乏,如何能有多餘心思觀察環境。
§山的訓練與給予
在仙姑廟遺址休息,教主適時拿出一大罐花生糖,早已彈盡援絕的夥伴,如獲救援般無不感激涕泣,完全沒了平常的矜持。〝阿姨〞也拿出吃剩的水果分享,那種〝搶食〞的滋味甜美非常,「這梨子好吃。」「你昏啦!蘋果啦!」
藍老適時開示(據朱哥的狗腿講法是補充大夥能量),再三強調實地觀察的效益,就怕累壞了的夥伴,再無人敢來踏查。其實,伙伴們「哀是哀、叫是叫」,從沒有人「半途退縮」這點來看,便可知這群伙伴的堅持與毅力。
踏查過程雖然疲累、艱辛,但是「知識本身就是一種吸引力,艱困本身就是誘人的挑戰性」,山會激發人的本性,使之更堅強、更具韌性、更具耐力,無關乎性別。透過踏查活動,夥伴的向心力越發凝聚,相互激盪下的學習,提升對環境認知的觀念,這力量正在形成。瞧!下山的步伐,大夥吹著口哨前行,夥伴的體力,山正給予。

編輯小語:
因為阿慶的踏查實在是太精采了,裡面的對話栩栩如生,璧芬我特別另外實地採訪了楊姐,看看兩造的說法有無切合,以下是當事人的回應。 

大小姐鄭重回應:
基於上文牽涉本人形象、且有扭曲事實之嫌,不得不稍作回應,以示正聽。一、該文乃回應之前本人所寫的上山踏查紀錄,裡頭我如實寫出在前往卓公塋的爬牆狼狽經歷,形容那一段路「哇哇叫」的工作全讓我與俞人姐包了!未料,竟讓阿慶逮到辮子,誇大為「全路哀哀叫」的形容!這…太不道德了。
二、我之所以罵人,乃因有人嘴上不饒人,一路左隱射、右暗罵地諷刺人;你們說,我不回罵豈能甘心?此外,當天穿不適腳的新鞋,中後段路腳都痛死了,哪能一路開罵?還說本人下山後因而喉嚨痛一星期;喂!有點同志愛好嗎?這幾個月感冒流行,中獎的何其多!難不成都是老天懲罰?
阿慶之後還得意地說,該文mail出去後,大家都稱讚他「罵得好」!請12月9日當天出現的男眾出列,誰說的?敬告阿慶:君子報仇,三年不晚!咱們等著瞧! 

真是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;我也搞不清楚了……
看樣子阿慶這次真的要小心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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